鞠建东,马捷,魏冬

• 1: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
• 2: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贸易学院
• 3: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系

摘要(Abstract)：

"镜像战略"是一国(本国)事前制定的贸易政策规则,承诺如果另外一国(外国)在进口本国某一产品时对本国正常经营的出口行业/企业采取贸易限制措施,那么,本国就对外国以本国为出口市场之一的某行业/企业采取贸易限制措施。例如,本国可以考虑的一个贸易政策规则是:"外国对于‘我’的产品征收多少关税,‘我’对于它向我出口的产品就征收多少关税。"本文通过Grossman and Helpman(1995)的"贸易战"模型,论证了"镜像战略"可能有效抑制贸易保护;揭示了其背后的政治经济学机制。我们得到的具体结论如下:第一,在两国贸易政策博弈中,一国使用"镜像战略"可以降低另外一国在均衡中所制定的进口关税水平。第二,导致贸易限制减少的重要原因是:"镜像战略"引发了对方国内进口和出口两个产业的利益集团在进口贸易政策游说上的政治竞争。第三,"镜像战略"可以提高使用国的社会福利,并可能提高双方的社会福利,造成帕累托改进。

关键词(KeyWords)： 关税;贸易保护主义;镜像战略;政治游说

Abstract:

Keywords:

基金项目(Foundation):

作者(Author): 鞠建东,马捷,魏冬

DOI: 10.16513/j.cnki.cje.2019.01.001

参考文献(Refer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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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参见沈晨(凤凰网),2013年6月4日;《环球时报》,2013年6月6日;呼涛(新华网),2013年6月6日;百度百科,《欧盟对华光伏反倾销案》词条。
• (2)参见:https://www.telegraph.co.uk/finance/globalbusiness/10101317/France-demands-emergencyEU-summit-over-Chinas-wine-tax-threat.html。
• (1)“贸易战”模型考虑一个国家拥有多个产业,一部分产业的要素拥有者会组织起来形成各自产业的利益集团,游说政府制定对其有利的贸易政策。在两国(本国和外国)模型中,Grossman and Helpman(1995)考虑了以下两阶段博弈:在第一阶段,两国国内的利益集团向各自政府独立且同时地提供政治捐助方案,这些方案规定了该国政府在制定每种贸易政策时,可以从这些利益集团所得到的政治捐助;在第二阶段,两国政府在看到政治捐助方案后,将国家总福利和从利益集团得到的政治捐助共同纳入考虑,独立且同时地制定各自国家的贸易政策。他们发现,贸易政策受到两种动因的影响:贸易条件动因和政治支持动因。可以证明,对于进口贸易政策,两种动因方向一致,故在均衡中两国政府一定会制定正的进口关税;对于出口贸易政策,两种动因方向相反,均衡的贸易政策取决于两种动因的相对大小。
• (2)这一假设使得模型中的“本国”对应于中欧光伏贸易争端案例里的中国,“外国"对应于欧盟;同时,该假设简化了对本国社会福利的分析。我们在第1节“模型设定”第1.4小节最后的脚注中,更详细地解释了这一假设,并指出了放松该假设可能导致的变化。
• (3)这种表述假定了两个产业的要素拥有者占总人数的比例可以忽略不计,于是可以认为他们的消费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不关注对方产业的贸易政策;这一隐含假定可以方便我们在此处的阐述,放松它不会改变文章结果。如果要素拥有者占总人数的比例是显著的,则在对照情形中,每个利益集团也会关注对方产业的贸易政策。但不论比例为何,“镜像战略”的使用都会加剧两产业在游说上的政治竞争,从而在均衡中降低进口关税。
• (1)这一动因最早由Johnson(1954)提出。
• (2)除互惠原则外,Bagwell and Staiger(1999,2001,2004)还分析了WTO的非歧视性原则的经济学基础。
• (1)需要指出,这里的“贸易条件效应”区别于Bagwell and Staiger(1999)及Grossman and Helpman(1995)文中的“贸易条件动因”。前者是“镜像战略”降低外国政府均衡关税水平的渠道之一;后者是指两国通过WTO协商或“贸易对话”消除了的原先导致高关税的动因之一。
• (1)相反,Ossa(2011)的模型以“生产转移外部性”替代了“贸易条件效应”,作为解释贸易保护的原因,但没有对政治经济学因素做具体的建模。当然,如果先把利益集团的政治游说引入Ossa的模型,再加入镜像战略,我们相信,本文所强调的“政治竞争效应”这一经济学机制依然存在。
• (1)这里我们保持了Grossman and Helpman(1995)的假设。这隐含了“计价商品无进口或出口”这一假设。
• (2)即用于生产商品1的特定要素不能用于生产商品2。
• (3)相应地,对于本国,产业1为出口产业,产业2为进口产业。
• (4)πi不等同于小国模型中的世界价格。在两国模型中,任何一个国家的贸易政策都可以影响πi,所以并不存在一个恒定不变的“世界价格”。对于每个国家,进口产业的πi的含义是:进口一个单位的产品向对方国家支付的费用,即国内价格减进口关税;出口产业的πi的含义是:出口一个单位的产品从对方国家收取的费用,即国内价格减出口补贴。所以,在两国都不实行自由贸易政策时,本国国内价格、外国国内价格和离岸价格(即pi、p*i和πi)可以两两不同。
• (1)这也可以理解为本国内不存在政治游说。对于这一假设,我们的解释如下。首先,这使得模型中的“本国”对应于中欧光伏贸易争端案例里的中国,“外国”对应于欧盟;其次,该假设简化了对本国社会福利的分析。即使放松这一假设(即假设本国政府的目标函数是社会福利和政治捐助的加权平均),只要本国政府使用镜像战略,本文对外国进口关税变化的定性分析和经济学解释仍然有效。不同的是,本国政府在均衡中采用镜像战略只意味着本国政府效用的提高,并非本国社会福利的提高;本国福利的变化将更加复杂。
• (2)在这里我们对出口政策的承诺不做限定。后文分析中,在常弹性需求的假设下,我们得到本国的出口政策应被设为一常数。我们在刊登于《经济研究工作论文》的版本中,分析了更一般的情形。
• (1)这一小节还原了Grossman and Helpman(1995)“贸易战”模型的结果。
• (2)本文的分析全部假设内点解存在。另外一种可能的处理方式是,假定政府的政策向量只能在一紧集中选择,这仍能保证极值的存在,但由于可能出现角解,需要用Kuhn-Tucker条件刻画最优解。
• (1)假设2可以理解为本国政府只在进口政策上有承诺能力,而在出口政策上没有。再与假设1结合,我们知道本国政府在均衡中的最优出口政策正是1+1/ε*。
• (1)需要注意,式(17)和等式(13)右端的函数均以τo1为参数;而在假设1和假设2下,τoB1=τoM1=1+1ε*,故两式可以比较。
• (2)C_!(*Truth) (τ*,B*i)=max{0,W*i(τ*)-B*i},见第2.1节“对照情形”部分,以及Grossman and Helpman(1995)。
• (1)可以注意到,A、B、C的分母都有-π1M*′1(π1+τ*o1π12),它由对一阶条件(17)的规范化处理产生;而此处讨论的三个效应均体现在相应各项的分子上。
• (2)数学上,税收效应反映在B项。其分子(τ*o2-1)π2τ*o2M*′2π21=(τ*o2-1)π2M*2τ2;(τ*o2-1)π2为外国政府在单个出口产品上花费的补贴支出,M*2τ2为进口量(出口量的相反数)的边际变化。
• (3)注意,M_i~(*′)<0,i=1,2;π21<0;M*2<0。
• (4)注意,本国政府的目标函数就是该国国家总福利。
• (1)这是因为,τ*oB1 满足:τ*oB-α1-1=-+,而增加项-恒a*+α*1+α*2π1M′*1e1a*+α*1+α*2π1M′*1正。于是,应用命题1的证明思路可知,τ*oB1 >τ*oW1。
• (1)这是因为,由式(7)可知,W*2=l*2+Π*2(τ*2π2),故有W*2τ*1=0。
• (2)这是因为,W*2=l*2+Π*2(τ*2π2);其中的π2是τ2和τ*2的函数,而由于“镜像战略”的使用,τ2是τ*1的函数;由前文分析可知,W*2τ*1<0。并且,在两种情形中,我们都有W*1τ*2=0,即外国的进口产业不关注出口产业的贸易政策。
• (1)这里我们假定p*1≤8,从而保证需求曲线斜率为负。
• (1)对于出口产业政策,我们不作限制。
• (1)这里,我们设定a*=15。
• (1)税收效应(B)的正负取决于(τ*o2-1)的符号,如前文所述。在一般函数形式下,其对外国关税影响的方向不确定。
• (1)注意,在对照情形中,τ*oB1-τoB1=-1a*X*1π1M*′1+1e1-1ε*,其中e1>0,ε*<0;右边第一项表示了政治支持动因,后两项表示了贸易条件动因。
• (2)由于等式右端的函数以τo1和τ*o1为变量或参数,故式(23)和(22)只在形式上可比;在一般函数形式下,我们暂时无法得到显式解。
• (1)其中,等式的取得依赖于τoM1=τoB1=1+1ε*这一假定。因为π1M*′1(π1+τ*1π12)是τ1和τ*1的函数,或看作以τ*1为自变量,以τ1为参数;若在两种情形中参数取值不同,则不能简单合并。
• (1)W/τ*1=(τ1-1)π1M′1τ1π12-π12M1,其中τ1-1=1/ε*<0,M*′1=M*1/p*1<0,π12<0,M1<0,故W/τ*1<0。